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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邓聿文实习记者郭岚北京报道
自从上周末国务院停止通过证券市场减持国有股的消息公布后，市场和民意正在对这一政策作出积极的反应。记者就与此相关的一些深层次问题，分别采访了“海龟派”学者、银河证券首席经济学家左小蕾博士和一直力主停止国有股减持的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所副研究员杨帆博士。
叫停国有股减持是一个策略选择
记者：您是从海外学成归来的学者，又是银河证券的首席经济学家，您如何评价这次国有股减持停止？
左小蕾：这当然是好事。对国有股减持问题，我们有过好多次讨论。每一次都在股市上引起轩然大波。其中，大的讨论有两次，一次是去年6月，财政部拿出了一套方案，股市就一直跌到1500点，到10月份，这套方案被迫停下来了。去年年底，又开始征集国有股减持方案。这两次讨论造成市场上很大反应，但国有股减持叫停这个问题事实上却没有讨论。现在国有股叫停，实际上把这个问题凸显出来。我认为应给国务院的这一决定一个公正的评价，否则角度就会很窄，对市场整体发展不利。
对此次国有股减持叫停，现在有两种看法，一种认为政府是在托市，另一种认为政府不是在托市。我认为政府停止国有股减持，这一做法意义重大。作为一只“拦路虎”或一块“绊脚石”，我们可以对市场规范后，再来解决这个问题。这是证券市场发展中的一种策略。
在监管中给投资者机会
记者：中国股市有太多政策市的色彩，为什么股市就不能摆脱政府的干预，让市场自身去解决自身的问题？在一个越来越市场化的经济和证券市场上，我们到底应该怎样看待政府的干预？
左小蕾：没有市场不需要政府干预的。美国证监会成立的目的就是干预市场，只不过它是在非经济因素影响下发挥作用。9.11事件发生后，美国监管会制定了很多市场监管的规则、条例，以恢复投资者的信心，这是在非经济因素的条件下采取的。但道琼斯指数、纳斯达克指数走低，则是由市场因素引起的，证监会就按兵不动。美国证监会的监管不是管理市场本身，而是管理信息的披露，比如安达信事件。在监管上，中国政府目前还做不到这一点。正因为认识到监管体制不够完善，所以我们要加强监管，但在监管的过程中，也要给投资者投资的机会。现在市场上证券产品太单一，无“机”可投，应多推出新的金融衍生品种。
股市可能被暗中推倒？
记者：在有关国有股减持的争论中，您始终力主停止减持。对国有股减持这一多年走过的路，您如何看待？
杨帆：中国股市从去年6月以后的走势，都是沿着“推倒重来”的思路进行的。我现在还认为，中国股市正在被推倒，只不过不是大张旗鼓的正面打倒。春节前后，政府出台了一系列稳定股市的言论和政策，如暂停国有股减持、降息、降印花税、降佣金、暂停新股市值配售等，每一次利好出台，都引起强烈的抛盘。四个月来，股市在1500-1700点之间反复。其实质，就是给机构和大户一个自救的时间。
我之所以担心股市被人暗中推倒，原因有三点：
第一，国际资本借“与国际接轨”的名义，企图一举打垮中国股市，吞吃中国证券界。这么说，并不是危言耸听。2001年夏天，一些国际资本代言人通过香港的机构向中国政府开出一个价：“把中国股市整顿好，并降低到1000点，我们就可以入市”。这意味着中国股民10000亿财富被外国资本赚走。如果到1000点国际资本不来，逼迫股市继续崩盘，那么100多个证券公司就面临被外国资本兼并的命运，中国证券业被外资控制，将会危害国家金融安全。
许多人现在仍旧不愿意相信外国资本有阴谋或者战略。没有阴谋，也有误导，这是国家之间“决策系统的较量”，国家决策系统一旦失误，产业、企业和个人的利益根本无法保证。本来非常荒谬的理由，只要是被什么国际著名学者或者大基金杜撰出来，就会被媒体炒作，形成话语霸权，控制社会舆论，影响决策。
比如，“推倒重来”论最重要的理论基础就是“市盈率”，一些学者一再强调，要把中国股市从60倍的市盈率降低到国际标准20倍的水平。经过1年的刻意打压，股市从2240点降低到1500点，市盈率又如何呢？不但没有降低，反而提高到78倍！如果真的跌到1000点，市盈率恐怕会超过100倍！
第二，中国股市在2001年错误地接受国际资本的观点，选择与国际接轨的思路。这是因为，我们没有真正了解中国股市的特殊结构所蕴含的巨大系统风险。
中国股市最特殊之处，就是存在不能流通的国有股。按照国际惯例，平均创业利润应该是20%。但是中国股市通过一级市场高溢价发行，股民购买1股股票的平均价格是9元，加上以后的配股，10年以来有7000万股民的产权被划到了国有资产账下，国有每股1元的净资产也因此提高到3元。这是一种为国有企业圈钱的机制，而不是一般性的融资机制。
在这种机制背后，掩盖着产权问题。股民以高溢价所购买的股权，有一部分被划入国有资产。股民们之所以能够容忍，是因为国有股产权不能流通，没有交易的产权没有实际意义，在法律上属于谁都无所谓。但国有股减持是政府以国有资产与股民交易，产权属于谁就有了实际意义，并且在流通价格中反映出来。按照市场价格减持，等于完全不承认股民的实际产权，流通股价格下跌一半的损失政府不给补偿，股民当然要撤资离场。
第三，决策层没有真正了解国有股全流通蕴涵如此巨大的风险，又不可能以缩小上市公司国有股权限方式补偿股民，从而严重打击了投资者的信心。
在虚拟经济的股市上讲公开化、透明度，特别是在国有股问题上发动社会公开讨论，实在是一大失误，这是重犯类似1988年价格闯关的错误，它的后果可能比1988年还要严重。
“推倒重来”的思路还在继续
记者：国有股减持现在被彻底叫停，是否意味着否定了“推到重来”的思路？
杨帆：我看未必。目前的形势是，“推倒重来”的思路还在继续，只不过是以暗中推倒代替公开推倒；理由也换了一个，由“国际接轨”减持国有股，变成了整顿公司业绩。目前惟一的重大利好，就是迅速实现国有股全流通，将一部分国有股无偿或者低价配售给股民，在恢复大牛市以后，再对上市公司加以整顿。推倒容易，重来难。推倒重来之所以错误，还因为股市并不是中国惟一有问题的地方，银行的问题也不少，是不是也要推倒？这是国际资本利用中国加入WTO，片面强调与国际接轨，企图在中国实现“休克疗法”的总体战略的一部分。我们如果在股市问题上放弃努力，听任其被推倒，那么一系列的“推倒”可能由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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